儿时读古书,读不懂圣人曰,爱读江湖武侠,爱读边疆战事,翻阅老书时掉落的细细碎碎的纸屑像边境扬起的黄土尘埃,白纸黑字如沙地上留下的马蹄印,挑灯夜读的亮光似行军帐前点起的灯火……读久了,便背起行囊,去一趟西北。
西北,那在文人笔下永远是荒凉的一片旷野。我初见它时,它是毫无杂质的一片蓝:灰色公路连接着明媚澄亮的蔚蓝天空与土黄色无边沙漠上的一湾清泉。黄土上修不了车道,长长的骆驼队伍便成了唯一的交通工具,牵着缰绳,一步一响铃,晃晃荡荡地走过半片鸣沙山,转角处两分色彩赫然撞入视线——这里是被誉为“塞外风光之一绝”的月牙泉。
沙漠是属于西北的天空,月牙泉是属于西北自己的月,它千年不变地悬挂在那儿,温存着一抔陈年旧梦。泉边生着沙漠中少见的翠绿,却不像傍水的别处用木制成的栅栏平台,它的每一级台阶都是土石磨制的,如这片沙鸣山一般,被高热与狂风千磨百炼,镌刻着无数岁月华章,无言地注视着朝代更迭。
但这里并非战事频发的地方,有些浩荡的故事,要放在城关讲。最向往的,莫过于嘉峪关。此行山高路远,车是上不去的,到处是各地赶来的口音各异的旅客,从沉重的行囊中抽出水杯,仰头间入口的像千年前夜里用来温喉的烈酒。树冠稀疏,地表裸露,草丛灌木叶子又尖又细,覆了层油质,抵御着千百年如一日的干涸。黄沙托生于这片广袤大地,每缕风都凛冽得似被奔袭的马儿掀起,城门处摆着卖铜质出关令的摊贩,清脆一声相撞,蓦然看见古书中那束发披甲的将士,一路春风秋水做绫罗,剑尖的弧度也撩人心魄,将那令牌往守城护卫面前一递,意气风发地道:“此行,出关。”
星垂平野阔,几度春秋过。
关外便是山头了。西北的夜来得晚,暮色还没来得及爬上半边天,当地人用黝黑干裂的手递给你根缰绳,不太熟悉地用普通话问你要不要骑。风大,风声也大,鼓着耳膜呼啸而过,掺着虚无缥缈的遥遥山歌声,这广阔自由的天地,在大漠炊烟里向你伸出手做一个邀请。
这里是豪气回肠的西北,它的儿女情长在烈酒里,在边塞琴声里,在秦州冷月下泛着银光的刀枪里。我又回头看向那黄瓦红漆的楼阁,它向下连接着恢宏绵长的边关城墙,千年如一日地守在这空旷无垠万里沙中,或许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会携束娇嫩的花,于这孤傲山壑里,投掷一片春天。
可绕着山路而下,夜色压下之际抬眼,遥遥天穹,也挂着一泓温润弦月。
(作者:杜欣茹)
2025-06-06
2025-06-06
2025-06-06
2025-06-05
2025-05-31
2025-05-31
2025-05-27
2025-05-25
Powered 潍坊学院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电话:0536-8785616
投稿信箱:xinwzx@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