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阳光明丽但空气清冷,此时,马寨学区中小学冬季越野赛正在热热闹闹的举行,场地是马寨村东头的那片麦地。麦地庞大,呈正方形,它整整连接了马寨和树杭子两个村庄,绕地一圈皆是生产路,周长连起来也足够有四五千米。那天的比赛,我是小学女子组的参赛选手。运动,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个两难的问题,我喜欢运动,打小,无论是追逐嬉戏,还是踢毽儿杠方,我都能领先我的小伙伴们,但我娘是反对我参加学校跑步的。娘不同意我跑步的原因除了心痛我吃苦外,还有一个主要因素就是生活的窘迫,衣衫陈旧,鞋袜不整,连粗茶淡饭都难以裹腹的小孩子,哪里还有体力去干那么拼命的事。是的,那时候多数人都吃不饱饭,印象中我的肚子好像每天都在咕噜噜地叫着,有时夜里都响的睡不好觉。可是老师的决定,一个小孩子怎么敢去违背,所以,我只能违背我娘。那天,参赛的运动员们都换上了紧净利索的运动鞋,黄球鞋蓝球鞋都有,甚至还有的穿了耀眼的小白鞋,比如我的同学马绒花。当时,我们村是个很出名的学大寨先进村,全村一共有八个生产队,其中树杭子村就属我们大队的生产队之一,叫一队。我的同学马绒花就是树杭子村的。这个与我们同龄的小姑娘从小就是村里的小名人。到不是因为她的爸爸是吃国库粮的,而是因为她小小年纪就能在大队大礼堂的舞台上唱歌跳舞朗诵诗歌,演出时,她那甜脆的童音,每每能透过村里的大喇叭覆盖到整个村庄,然后家喻户晓。
由于不敢回家说赛跑的事,所以我的衣服鞋子都没的换,穿的还是娘做的大腰棉裤和那双露着大拇脚趾的布鞋,由于穿时间久了,鞋后跟都叠了下去,连平常走路都不是很跟趟儿。比赛开始,发令枪响了,瞬间我就被人流挤到了后面。顶着刺骨的寒风,吞咽着辣心的凉气,我拼命追赶,不一会儿,就超过了好几个迈不动步子的同伴。可是就在跑完第一个东西直趟准备拐弯的时候,我的鞋子突然甩掉了,等我回头找到鞋子,再用冻僵的手指提上它,然后起身再跑时,我身后已没有了几个追随者。这时候身体似乎也到了忍耐的极限,心脏又辣又痛,像要完蛋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这种感觉,估计每个参加过冬季越野赛的人都能体会得到。可是一向倔强的我还是努力用脚趾凹住这双不跟脚的鞋子,拼命奔跑着。当转到第三个直趟时,已有好几个人喘着粗气坐在了麦地沟里,还有几个放弃奔跑行走起来。一路追赶,到第四个直趟时,我前面就仅剩八九个人了。终点越来越近,可能是周身血液顺畅起来的缘故,我的身体也越来越轻盈,自觉像一片随风起舞的叶子,越跑越快想收都收不住了,一个又一个疲惫的身影被我超越。下个目标就是同学马绒花了。奔跑中,我能看见马绒花脚上那双小白鞋一闪一闪,交替前行。终点附近跑道两边早已围成了两堵人墙,擦身而过处,我隐约听到了班主任马金光老师和另一位老师的对话,“这孩子,真有后劲!”可不呢,鞋不跟脚,要不能跑第一”。老师的话,让我鼻子一酸,眼睛模糊起来,脚步却迈得更快。可是,就在即将超过马绒花的瞬间,我的鞋子,又掉了!最终,离那个印着大红“奖”字的数学演算本仅一个名次之差,我跑了第四。哎,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双那样的白球鞋啊!不久,梦想成真,我真的就拥有了一双白球鞋,那是我在县春季田径运动会上获得的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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