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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晨鸟声碎

发布时间:2022-05-20

早六时,走出院落,绯红的朝阳如新娘娇羞的面颜,在胡同的巷口俏皮闪现。

院门前法桐树上,小公园新栽的樱花树上,叽喳着跳来跳去的麻雀,这亲民鸟儿起得好早。“咕咕———嘟”“咕咕———嘟”,远处回响着斑鸠的呼唤。“zheng,zheng”,这清脆的金属音,是乌眉(黑鸫)发出的叫声。果然,这曾飞翔在城北鸟地高处的黑衣闪电,此时正蹲伏在洗浴城西侧的槐树枝桠上。一袭黑衣,金黄的喙,始终警惕中乌溜着的眼睛,这是黑鸫鸟的标配。

大前年,在城北东鲍庄观鸟地,倚在矮墙上学鸟叫的我,差点被三只俯冲到头顶的黑鸫啄了。都说马尾勺(黑卷尾鸟)是鸟中的战斗机,不曾想,黑鸫是鸟群里的强击机。

“呀———呀———”,这不很圆润的黄鹂鸣,近乎有些羞怯,的确是从西北角小公园柳树上传来,城区难见“金皇后”的影子,却颤悠着两只黑鸫。一叫,柳枝一颤,再叫,再颤,嚯,这黑鸫在练唱功呢。一向总认为,黑鸫只会发出金属的声音,不曾想还会别唱,真是小瞧了它。后来听说,这乌鸫能学十多种鸟鸣,俗名“百舌子”,真实不虚!

“嘟、嘟、嘟……”一阵敲梆子声传来,那快速的弹奏,绝非人类所能企及———这是啄木鸟在给老柳树叩诊呢。这披了黑衣,戴着红兜肚的树医生,飞翔起来像一起一伏的织布梭子,叫起来,却是“啾,啾”的急促。后来,在我老家南湖,还发现一袭黄袍的啄木鸟,身材大于着黑衣者,叫声倒没差别。

“喳,喳,喳”,身穿黑色燕尾服,内套白衬衫的花喜鹊,是城边树林鸟类的领袖。初冬时节,就开始叼着树枝架屋筑巢。春风一吹,一个个圆似句号,长似逗号,又似冒号的巢窝,精巧地筑上树杈,垒上高耸的高压线杆,甚至筑上触摸云端的手机信号塔。朝阳下,这穿戴燕尾服的喜鹊,一低首,一翘尾,“喳,喳”,悠闲而又自在,只差叼上一袋烟锅了。“喳喳喳”,这连续的欢叫,是在呼朋唤友,不一会儿就有鹊群出现。

过去,我老家的楸树上,高大的杨树上,都筑着喜鹊的黑巢。巢有多大?据说,拆下来能装满一柴篓。每逢早上喜鹊叫成片,年迈的奶奶总是眯着花眼,打眼罩瞧着树梢说,“野巧(喜鹊)叫,喜事到,又快来喜事了。”我就追着奶奶问,来啥喜事?奶奶从鸡窝里拾出热乎乎的鸡蛋,“你瞧瞧,老母鸡下蛋,这不就是?”

奶奶眼睛喜成一道缝,我却很是失望。喜鹊叫,老母鸡就下蛋,下蛋也是攒着去大队代销处换油换盐,俺们兄弟都捞不着吃煮鸡蛋。所以,小时候对“喜鹊叫,喜事到”没啥好印象,倒记住了“野巧(喜鹊)喳喳,黑夜拉下”的俚语。

走到城北龙泉露天市场北首,忽然飞起来两只头戴花翎的戴胜鸟。我追过去,戴胜似乎胆怯,躲进了林子深处。这鸟儿曾在宿舍楼门口啄食,不很怕人的,从没听它哼过啥曲调。“噗噗噗”,直到在西山樱花谷,见到五六只戴胜山崖上嬉闹,才分辨出这戴胜单调而又朴拙的啼鸣。据看山的老者介绍,这戴胜的窝筑在石缝里,一旦受到攻击,就会发散出一种奇特的臭味。

“唧,唧”,龙泉路旁树林里,蹦跳着嘻嘻鼻儿(大山雀),鸟小巧,黑白相间,叫声脆而尖。看到来人,它会歪着脑袋瞧你。在老家时,嘻嘻鼻儿总把巢垒在墙缝里,且很低矮,小孩子们伸手就能掏到鸟蛋或光屁股雏鸟。在城外树林里,嘻嘻鼻儿会把巢窝垒在哪儿呢?还是个谜。

“啾啾啾”,又有一群六只小鸟落在了柳梢,微黄的羽毛,比麻雀微胖,显圆润,却认不出鸟的名字。“吱,吱,吱”,柳树梢上演唱的,分明是白头翁,却一改夏日里的“嘀咕,嘀咕”,难道初冬时节去了趟南方,归来忘了乡音?

作者:王乐成